第三节
从顾盼进入这间教室的门起，就不乏打量她的目光和私语。
“她不会说话吗？”
顾盼：……
“我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了，其实女生忘我工作的时候确实最动人。陈绍宸你说是不是？”学生会的一个部长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“太可惜了。”
“我们先过去。”陈绍宸敛起情绪。
不一会儿后座传来一阵喧闹。
顾盼词穷。
“她真是陈绍宸的女朋友？”
抬首看着远处，陈绍宸眉宇平和地同伙伴一起商讨着竞选大会的流程。
顾盼一愣。
唐覃忍着笑意，“顾盼同学我甘拜下风！”
李晟却不在意，“你的水平绝不会比我带的那几个学生差。梁景深要是知道你在我面前这么谦虚可能要伤心了。不是忙着谈恋爱，没有时间吧？”
两人来到一间教室。教室里有十多个人，都在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。
喧闹的教室一时间稍稍静下来，大家的目光不由落在顾盼的身上。
顾盼眉眼一动，李晟在美术界的地位众所周知，去他那里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。可顾盼忧心，她爸要是知道她跟着他情敌学画，不知道又会怎么样了，宋先生又要奓毛了。
顾盼的头都快凑到海报上了，她想到唐覃说过的一句话，“不就是出张海报吗？又不是让你以身相许！就是以身相许又怎么了？以后还多了一个优质、独家的——裸模！”
陈绍宸点头，“不用那么赶。”
“如果是，两人在一起好奇怪啊。”
“好像是的。她一直都用手语和陈师兄交流的。”
顾盼思忖着。
顾盼赧然。
“十多年前我去过D市，见过你。没想到一转眼你都上大学了。你妈妈可好？”
老师铿锵有力地念道：“阴影明暗变化有待加强。请勿随意侵犯别人的肖像权，谢谢！”
“我现在开始弄吧。”她垂下脸，摆弄着海报纸。
随即在纸条上写了一行字，递给刚传给她的同学。
这个理由真是牵强。
“不急。”陈绍宸慢慢地说道，“我等过更久的时间。”
哄堂大笑。
暮色渐渐笼罩夜空。晚自习时间，顾盼来到经管学院大楼。陈绍宸在楼下等她。
杨执咬牙，拿起那沓表格赶紧走人吧。他现在是明白一件事了，陈绍宸是来秀恩爱的。
“你再考虑一下。平时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，这是我的电话。”他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。
陈绍宸拿着手机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陈绍宸不紧不慢地扫过那沓厚厚的资料表，“主权问题从来不是问题，一直、向来都在。”
老师突然走过去，竟拿起了那张纸，“我们美术生集浪漫与才情于一体。诗人可以写诗表达情意，我们用画传情达意。但前提是要把画画好，画得不好拿出去也不嫌丢人啊！我手里这张肖像画，不知是哪位同学点评的，点评得很地道嘛。”
李晟笑了，“有没有兴趣去我那里帮忙？”
顾盼稍稍愣神，那些话她自然听到了，抿着唇角似在沉思。看着已经做了一半的海报——学生会的海报要高端大气——可是大脑里不觉想到《简·爱》里的一句话：假如你避免不了，就得去忍受。
素描课上，顾盼收到一张折成方形的A4纸，打开一看，是她的肖像画，还挺像的。
陈绍宸站在一旁，“你愿意就好，我不强人所难的。”
李晟见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，眉眼不觉有了几分怜爱。
“陪唐覃去买颜料拖了一点儿时间。”她解释道，瞄了一眼手机，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。她一路快走，可还是慢了。
裸模啊——
顾盼微仰着头，便撞进那双温润的眸子里。她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。
“我当然愿意——”她急促地比画着，比完就后悔了。内敛啊！矜持啊！都去哪儿了！
下课铃一响，课程结束，老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，“请画中人留一下。”
杨执瞅了他一眼，“主权拿到了？”
人陆陆续续离开，顾盼走到讲台上，递过纸，“李老师，您找我有什么事吗？”
他看着她晃动的马尾，“我以为你不愿意来。”
她已经想好了模板。抬首对陈绍宸笑了笑，“你去忙吧，不用管我。我画好初稿叫你。”
陈绍宸带她来到一角，“下周三下午学生会干部竞选，需要出一张海报。”
李晟今年五十岁左右，风度翩翩，传言他至今未婚。他打量着顾盼，沉默半晌才开口，“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。”
顾盼写了一行字，“李老师，我还是大一新生，可能力不从心。”
唐覃推推顾盼的手，“你写了什么？”
顾盼点头。
“看来，你妈妈并没有提过我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有些怅然，“我和你妈妈是大学同学。”
顾盼拿笔写道：“她一切都很好。”李老师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。她恍然想到了什么，李晟有一幅画，名叫“初恋”，以前看的时候她就觉得画中女子有些熟悉感，像她妈妈年轻的时候。
“不知道。”
在遇到陈绍宸之前，她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，遇见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，也不曾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如此亲密的关系。他是她所有的始料未及，所以大概在第一次遇见时，她便遗失了自己的心。
十点多的光景，教室的人走了一大半。海报也快收尾了，顾盼专注着手上的工作。